寇蓉眉间一动,看着冯春的目光带上了几许冷意,淡淡道:“未必比不过吧。”
冯春笑容不改,道:“寇姐姐,咱俩本来都是太后的贴身侍女,你比我机灵能干,所以如今你位分比我高,我无话可说。只是皇宫这么大,这进出的宫门却只有那么几个。总不能您的干儿子走着康庄大道,却让旁人连羊肠小径都行不得吧。”
寇蓉注视冯春半晌,点头道:“你说得也对。”她又转头看向冬儿,道:“话说我那干儿子都求过我几回了,让我给他配个对食,我一直都没瞧上的。今日见了你这丫鬟倒是觉着不错,不知道妹妹肯成人之美否?”
冯春道:“哎呀,这可真是不巧,我那干儿子昨天刚磨着我答应了将冬儿配给他做对食,寇姐姐你来晚一步了。”
寇蓉微微笑,道:“是么,那可真是太不凑巧了。”
开局
冯春站在四合库的院门口,目送寇蓉顶着毒日头离开,心中甚是得意。
正如她所说,两人都是差不多时间到太后身边当差的,当初也都是太后的左膀右臂。待到可以婚配时,又正值太后在后宫中厮杀最激烈的时候,为了太后,两人的终身大事都耽搁了。太后一开始也没有亏待她们,直到后来太后成了东秦的瑛贵妃,就慢慢开始宠信寇蓉胜过她了。
冯春自认为除了没有寇蓉会拍马屁之外,无论是对太后的忠心还是办差的能力,自己都不比寇蓉差。太后这般说疏远就疏远,若说寇蓉没在后头给她穿小鞋,她死也不信。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她能做这四合库的掌库,不过还是仗着当年与太后的点滴情分罢了,要说在这长信宫的地位,与寇蓉根本没法比。
眼下好不容易借着长安之手让寇蓉吃了这么个暗亏,她心中别提多爽快了,颇有种憋屈多年,终于一朝扬眉吐气的感觉。
可笑寇蓉居然还想让冬儿去做崔如海的对食,妄图借这层关系将她和崔如海穿在一条线上,呸!当她冯春是傻子么?
今时不同往日,她对食刘汾是中常侍,干儿子是御前听差,若这样还不敢在她寇蓉面前挺直了腰杆子说话,她就是彻头彻尾的怂包软蛋!被人踩死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心情好,走路都带起了风,冯春脚步轻快地回到堂中,一抬眼就看到冬儿噘着嘴耷拉着脸站在一旁。
“嘿,你个不知好歹的小蹄子,我亏待你了,做出这副哭丧着脸的模样来?”冯春伸指头戳她的额头。
冬儿被她戳得倒退了一步,扁着嘴泫然欲泣道:“姑姑您这么随口一句话就给奴婢配了对食,奴婢不想要对食。”
“随口一句话?我说你这小蹄子是耳聋呢还是眼瞎?没听刚才寇蓉说要把你配给崔如海吗?崔如海可四十出头了,你愿意跟他?”冯春骂道。
冬儿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冯春在桌旁坐下,冬儿忙上去给她添一杯茶。
见她识趣,冯春缓了口气,道:“我这也是无奈之举,若不是说你已经配人了,以我的实力,能阻止寇蓉把你配给她干儿子吗?长安才多大?把你配给他做对食那就是个名头,再说他又是我干儿子,敢对你不好?你若看得上他呢,就趁着他年纪小好好调教,若看不上,撑过这两年再分了就是了。”
冬儿小声问道:“就这样?”
冯春看一眼门外,对冬儿招招手。
冬儿凑到她身边,俯下身子。
冯春在她耳边道:“当然,将你配给他我还有另一重考虑,那就是,试探他对我和刘公公到底是否真心?毕竟天上掉馅饼的事咱们都只听说过,并未见过。你借着对食的名头与他多来往,替我打探一下这小鬼头的心思。”
冬儿点点头,道:“奴婢明白了。”
冯春道:“他上次不是让你给他带手纸么?你现在就把手纸给他送去,看他有空的话,叫他过来一趟。”
冬儿领命而去。
永寿殿,慕容瑛今天依然没有午睡。
今早朝上发生的事她已经都知道了,而这些,也正是她睡不着的原因。
赵枢想与赢烨做交易的目的她很明白,趁着赢烨削地势弱,他就能借趁热打铁之名提议向荆益两州发动攻势。
先帝临终前一直因未能铲除赢烨这个宿敌,完成扫清寰宇统御六极的夙愿而遗憾,故而一旦开战,作为先帝生前第一心腹爱将,钟慕白必定亲赴战场与赢烨一战。
只要钟慕白离京,许多事情,便好做了。
可慕容泓居然一反常态地当朝反对了这个提议,是什么给了他这样的底气?他又究竟为什么要反对这个提议?是真的因为先帝之死与自己被刺杀之事不想如此轻易地让赢烨如愿,还是……其实他已经洞察了某些事情?
她不敢深想,只因这几十年来她从未看错过人。
却又不得不深想,只因若是她此番看错了,后果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慕容泓是凭白得了个帝位,所以他不会明白这个太后之位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