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身边那几个行恶之人不知长安昨夜李代桃僵之事,见她好端端的,都目露惊愕。
长安一脸毫无所觉的模样,笑嘻嘻地向校尉行礼,道:“小人斗胆,敢问大人姓名?”
校尉冷眼看着她道:“你问我姓名作甚?”
长安道:“从小家母就教导小人,做人要知恩图报,小人一直铭记于心不敢或忘。陛下救过小人之命,小人这条命就是他的。大人这一路对小人多有关照,此恩小人也记下了,将来若有机缘,必定报答大人,是以敢问大人姓名。”
校尉意味深长地看了长安一会儿。
长安一脸坦然真诚,毫无破绽。
“将尔等安然无恙地押送至盛京本就是我职责所在,谈不上什么照顾,你也不必多虑,回去吧。”校尉最终收回目光道。
他不愿说,长安也不勉强,乖巧地行了个礼就回转了。
校尉回身目光冷利地扫视众人一眼,警告道:“都给我安分点!谁再给我捅娄子,我第一个劈了他!”
众兵士闻言噤声,低眉顺目。
校尉见状,挎了长刀站起身,道:“准备启程!”
长安所在的那辆马车中间又躺了一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菊花严重受创的杨勋。
昨天在茅房外那几个士兵扑过来时有一个恶狠狠道:“叫你手贱!没了那女人,就拿你泄火!”当时杨勋就知道他代长安受过了。那些人怕他叫嚷,一上来就死死地捂住他的嘴,让他没法表明自己的身份,最终受此重创。
他清楚问题一定出在长安给他的那碗粥上,只是不能确定长安将那碗粥给他,到底是故意还是无心?然而长安却似乎丝毫也无掩饰之意,看着他的眸子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笑意。
他心中愤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思量着有朝一日若能出人头地,定要将长安碎尸万段,方解他心头之恨。却没想过原本就是他自己多嘴,方为自己惹来这场祸事。
杨勋兀自想得痛快之际,忽觉一只干燥温暖的小手摸上了他的脖子。
他扭头一看,是长安。想起她杀那女孩的手段,他心中大惊,顾不得创口疼痛,连滚带爬地坐起身离她远远的。
车里其他人被他的动静惊到,纷纷侧目。
长安以与旁人一般无二的表情看着他,似乎方才根本没有伸手摸他脖子一般。
杨勋抚了抚勃颈上竖起的寒毛,决定在自己出人头地之前,先离长安远一些。
自此以后直到盛京,途中再没出什么岔子。
当马车缓缓驶进高大庄严的盛京东城门永宁门时,长安兴奋地趴在窗口朝外看,脸蛋冻麻木了都不在乎。
这极有可能就是她下半辈子要呆的地方了,怎能不好好看清楚?
盛京作为六朝古都,虽说近十年来备受战火洗礼显得有些灰败和沧桑,但比起别处比比皆是的十室九空断壁残垣,已是好得太多。
长安看着街道两侧鳞次栉比的屋宇,暗自思量自己要用多久才能买得起其中一间?
说来好笑,上辈子她是拆二代,房姐一枚,房子多到每个月光收房租就能在一线城市潇洒地混吃等死。这辈子却沦落到寄人篱下一饭难求,果然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么?
马车进城门之后直向宫城驶去,没多久便停了下来。
长安向前方张望,发现校尉正与另一队服饰更为考究的官兵交接,随后他们就被赶下了马车,按着花名册站成两列。
刚刚排好队,长安前后一看,发现自己与阚二不在一队,心中正疑惑,便听前面一个管事太监尖着嗓子指着阚二那队道:“这队领去鹿苑。”又指着长安这队道:“这队,带去净身房。”
净身房?这名字怎么这样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的样子。长安边走边想。
蓦地,她脑中一炸:净身房,不就是把男人变成太监的地方?
净身房
“这位公公,您是不是弄错了,奴才是给陛下养斗鸡的,不是进宫做太监的。”长安一溜烟跑到前面,满脸堆笑地对那管事太监道。
管事太监上下打量她一眼,冷笑:“没眼的奴才,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做什么还由得你选?滚回去排好队!再罗唣第一个割你!”
长安:“……”这苗头不对啊,难道看她年龄小,所以直接拉过来当太监?可再怎么说她也是潜邸过来的人,不该被这么随便对待才是。
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长安当下也不做声,默默走回队尾,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事到临头,第一忌的是急,第二忌的是乱。急中出错,方寸大乱,那在危急时刻可都是要命的。
她边走边观察两侧,虽不知这净身房到底位于何处,但眼下还没进宫,要落跑的话只有这一个机会。一旦进了宫,高墙深院守卫森严,往哪儿跑?
只是……一路都有官兵押送,该怎样才能脱身?
长安正无计可施,耳边忽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她抬眸一瞧,檐雪皑皑朔风回旋的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