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着脚飞奔到妆台前,让两个丫鬟帮她梳平整发髻,戴上钗环,主要是要把额上那块疤遮住。
孟以薇也得了通知,过来找孟允棠和她一道去。
两人带着丫鬟来到正堂时,看到满满一堂的亲戚,还真如禾善所说,外祖家的人几乎全都来了,个个都笑盈盈的,孟允棠也就抿着笑带着孟以薇一个个见礼。
被长辈们拉着手狠夸了一通后,孟允棠红着脸和舅舅姨娘家的表姐们坐到了一处。
很快就到了中午,周氏带着女眷去内堂开席,男人则留在正堂。
用过午饭后,孟允棠带着表姐妹们去了自己房里。周氏则与周老夫人以及嫂嫂姐妹去了侧厅说话。
“阿娘,怎未见你们带行李来?我这院子虽小,挤一挤应还能安排得下,总不见得你们大老远来了,还得去住旅店,我这脸往哪儿摆?”周氏道。
周老夫人还未说话,周氏的大嫂姜氏便在一旁笑道:“大妹你就别操心了,其实我们昨日就到了,在贺大将军安排的宅子了休息了一晚上才来的你这儿。那宅子就在你家后头第二个巷子第一户,宅子里什么都有,家具装饰什么的还是按照咱们扬州人的喜好来的,还有两个扬州厨子呢,我们住得很是舒适,你这女婿真真是用心了。”
周老夫人道:“正是,我们自然知道你这里也是住得下的,但是彤娘出嫁在即,你本就够忙的了,我们这一大家子再一住进来,把你累坏了可如何是好?你女婿想得周到的。”
周氏听说贺砺安排得如此细心妥帖,心下感动,原本心底对他存着的那点芥蒂也就慢慢消散了。
他对外祖家尚肯如此用心,那必然会对彤娘好的。
次日,既是七夕又是孟允棠的十九岁生辰,有外祖家的人凑趣,自是好生热闹了一番。
按规矩大婚前男女双方不能见面,所以贺砺没来,但他送了礼物来。
两名体型如小山般的壮汉满头大汗地将一只裹红绸嵌铜钉的檀木箱子抬到前院。
周氏听闻了,吩咐两个家丁去把箱子抬到内堂来给大家瞧瞧。
两个家丁去了,回来时却是八名家丁,脸庞涨红脚步颤颤地将那箱子抬到了内堂外。
“何物啊?如此沉重?”众女眷好奇,催着孟允棠去打开箱子让大家瞧瞧。
孟允棠在众人的围观下拆开红绸打开箱盖。
众人往箱子里一看,无不发出“哗”的一声惊叹。
箱子里站着一只黄金铸成的小羊,长约两尺,高约一尺多些,圆滚滚胖乎乎,身上的绒毛都雕刻得一根根清晰可见。大大的眼睛以两颗浅蓝的瑟瑟石充任,头顶两只短秃可爱的小角,小角中间还顶着一朵金光灿灿的牡丹花,仿佛以此昭告——这是一只小母羊。
众人惊叹过后,又嘻嘻哈哈地笑起来,长辈还矜持些,尤其是那几个表妹,简直是捧腹大笑。
孟允棠小脸通红——她属羊。
大舅母看出她羞赧,笑着道:“托彤娘的福,我这辈子还从没看到过如此多的黄金。”
众人暗暗点头,这倒是实话,就算家里有钱,那也多是铜钱,银锭都是极其稀少的,更别说是黄金了。
像她们这种出身的黄金首饰自然少不了,但就算是一辈子的黄金首饰合起来,分量怕也就与小羊头上那朵金牡丹相当。
“快快快,快搬到彤娘房里去吧,放在这儿没的让人眼馋。”孟允棠的姨妈大声笑道。
周氏遂令人将箱子抬走。
回到内堂,众人少不得又打趣孟允棠一番。
因是住在一个坊里头,外祖家众人得以留到傍晚还不曾走,女眷们在院子里头一边乘凉一边笑看着几个小娘子一惊一乍地抓蜘蛛。
这是七夕风俗,每个小娘子都要抓一只蜘蛛,将它放到某个地方,或瓜果盘子里,或首饰盒子里,明日来看,谁的蜘蛛结的网最大最圆,谁将来的前程便最好。
孟允棠的二舅妈说:“明日看彤娘得的网是不是最大最圆的,若不是,来年便不必再抓蜘蛛了,根本不准。”
周氏笑道:“得了吧,她每年抓的蜘蛛结的网都是最破的。”
众人大笑。
二舅妈问:“这却是为何呢?”
周氏边笑边道:“她胆小啊,专捡那芝麻大的蜘蛛抓,能结好网不就怪了吗?”
众人闻言又是乐个不住。
转眼月上中天,外祖家的人都回后巷的宅子里去了。周氏晚上陪孟允棠一起睡,要交代她一些私密的话。
有些事上回成亲就已经交代过了,不过那时候周氏的侧重点是放在如何与公婆小姑妯娌和谐相处上。而贺家没有长辈管着,贺六又纵她,想起上回她在太后面前闯的祸周氏还心有余悸,少不得要多叮嘱她几句小心行事,低调做人,妻贤夫少祸之类的。
孟允棠一一应了,想问她关于洞房的事,犹豫半晌还是没问。人就是这般奇怪,和父母关系再亲密,有些事情也不好意思和父母说,只能和朋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