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祖孙俩相依为命的情分,不是一般的祖母嫡孙可比。
“母亲请勿担心,奉御已给彘奴诊了脉,也灌水催吐过,说彘奴喝茶少,中毒不深,不会有性命之忧,服两贴药将毒物排出便可无碍。”皇帝在一旁轻声劝慰道。
太后稍稍放下心来,随即又是大怒,斥跪了满屋的东宫官吏侍从道:“毒i药竟会出现在东宫,出现在太子的案上,你们都是怎么当的差?给哀家彻查,查不清楚,你们统统掉脑袋!”
贺砺离开东宫时,满目都是东宫左右卫率四处抓人的场景,没见着童廉,听说已经先一步被送去大理寺了。
他悠悠然策马回了卫国公府,来到外书房,彩衣在窗前的鹦鹉架子上,见有人进来,便喊道:“娘子回来了,娘子回来了。”
贺砺走到鹦鹉架前,与它大眼瞪小眼,道:“眼瞎呀你。”
彩衣在鹦鹉架上踱来踱去,嘀咕:“怎么还骂人呢?怎么还骂人?你有没有教养?掌嘴,掌嘴!”
“闭嘴!”
“就不,我就不。”
“你还学会顶嘴了?”
“就顶嘴,就顶嘴,临锋哥哥是个大坏蛋,气死我了呜呜呜……”鹦鹉学孟允棠学得惟妙惟肖。
贺砺默了一瞬,转身走到书案后坐下,一本正经地摊开书卷,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决定放下也只用了一瞬间,但要真正做到,却不知还需要多长时间。
鹦鹉还在那儿唠唠叨叨,除了声音不像,说话的内容与语气都仿佛第二个孟允棠。
“来人。”他向门外唤道。
侍女闻声进来。
“将鹦鹉送去给鹿司戈。”
侍女领命,小心地摘下鹦鹉架子,拎着走了。
次日一早,街鼓方响坊门刚开,大理寺少卿裴丁带着大队官差来到卫国公府前,请卫国公贺砺跟他回大理寺就太子中毒一案配合调查。
大理寺坐落在长安西北的义宁坊,从崇仁坊到义宁坊,横穿大半座长安城,是故不到半日,卫国公贺砺因涉嫌谋害太子而下狱的消息便传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
周氏从下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惊愣了片刻,想起这几日都没出门的孟允棠,叮嘱:“传我的话,任何人在大娘子面前都不得提到此事。”
孟允棠此刻正坐在房前廊下, 出神地抱着那只雪白的拂林猧子轻轻抚摸。
穗安与禾善坐在不远处绣扇面。
禾善瞧了孟允棠几眼,叹了口气,轻声对穗安道:“娘子今日依然不开心。”
穗安道:“许是那日吓着了, 总要给娘子几日时间恢复恢复。”
禾善道:“我瞧着娘子倒不像是被吓着了,而是魂儿丢了。”
这时孟以薇来了, 对孟允棠道:“阿姐,昨日我们商量过糕点的样式之后,我晚上回去画了几种出来,你来看看可有中意的?”
孟允棠回过神来,放下猧子,道:“好啊。”遂与孟以薇一道回了房。
禾善一边收拾针线篮子一边低声道:“二娘子倒是好, 知道天天来陪娘子说话散心。”
穗安道:“姊妹间都是你好我好的,咱们娘子平时对二娘子也不差。”
大理寺审讯房里,裴丁对贺砺道:“贺大将军, 因童廉童相公检举太子中毒一事乃是你所设计, 兹事体大, 崔廷尉责下官亲自向贺大将军询问几个问题,若有得罪之处, 还请贺大将军见谅。”
贺砺坐在椅子上,表情和煦:“职责所在公事公办罢了, 谈不上怪罪,裴少卿请自便。”
裴丁见他态度配合,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自贺砺回长安后,从他仅有的几次上朝表现来看, 他一直认为他是个目无法度性格孤傲的难相处之人。现在看来, 大是大非上他倒还是拎得清的。
裴丁示意一旁负责书写的小吏开始记录,问贺砺:“据童相公交代, 三月初九那日,大将军曾借抢马之机,引他至东市马行相见,可有其事?”
贺砺道:“我确实在东市马行见过童相公,但是几月初几我却是忘了。我只是在东市见到一匹好马,又从马行管事口中得知,那价值一百一十万钱的好马,童相公只交了一万定钱,便不许他将马再卖与他人,觉着童相公此举颇有仗势欺人之嫌,便掏钱解了马行管事的困境而已。至于相见,是他听说马被我买走,来找我兴师问罪,我可没想见他。”
裴丁道:“但是童相公说,你为了逼他配合你做局陷害晏阅,还让手下给了他夫人两百万钱,以受贿威胁于他。”
贺砺笑了起来,道:“这更是子虚乌有了,有些人为了陷害旁人,真是什么谎话都编得出来。他说的这事,你们可曾派人去调查了?”
裴丁观察着他,无论表情还是肢体动作,他都很放松,没有一丝让人觉得不自然的地方。
“已派人去调查那名商户。”裴丁道,“童相公还说……”
他刚开了个头,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