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一脸茫然,“将军,两位将军自然是在各自的军中领兵。”
苟晞饮酒过后更加的喜怒无常,闻言大怒,“我能不知他们在军中吗?我是问他们在军中都干了什么,最近可有与什么人见面,明预呢,让明预来见我!”
喊完苟晞才反应过来,明预跑了!
管家跪在地上,死死地低着头,不敢再开口。
苟晞眼睛瞪大,喘着粗气,半晌才气恼的一脚踢飞了桌子,脸色阴沉道:“刘会呢,召他来见我。”
刘会是苟晞门下的一个中郎将,是他的心腹之一。
管家低着头应下,躬身退了出去,连忙去叫刘会。
于是没多久,赵含章给皇帝的折子就被抄录一份送到了苟晞手中。
苟晞紧紧盯着折子上的内容,心绪起伏不定,以他的见识来看,他知道赵含章说的不错,也是最有利大晋的一条路。
但……苟晞头疼,他放下稿子,挥了挥手道:“去热一壶酒来。”
“是。”
苟晞一边喝酒,一边重新看稿子,但要完成此举,势必要经营许多年,还要吃苦耐劳,所有物资都要倾向军队。
苟晞皱眉,“匈奴骑兵之利,若想克之,需十倍步兵与之,而我们也不能没有骑兵,一支合格的骑兵,一人至少得两匹马,这是轻骑,重骑,得三匹,这需要多少钱粮来养?”
要是一年前,苟晞或许有这个心志,但现在,他没有了。
刘会也微微抬眸看向苟晞手中的酒壶,心中叹息,这要是一年前,大将军看到这封折子,一定会拍案叫绝,说不定还会和赵含章合作。
但现在,他只是皱着眉头担心钱粮。
刘会微微弯腰,恭敬的问道:“所以将军以为?”
苟晞道:“此法不行。”
我要去洛阳
“不仅钱粮,我与赵含章之间也全无信任,我焉敢将后背予她,她又敢交付我信任吗?”
这才是最客观的原因。
一年的时间里,苟晞和赵含章之间信任全失,如今能维持表面的平和不过是因为大势所趋;
想要他们合作收复失土,想也不可能。
赵含章这折子也就能骗骗皇帝那样的人了。
但和皇帝一样有此想法的人却是不少,他们认同了赵含章折子上的论天下大势,自然也认同了她的收复失土的想法。
逃亡南方的士族在看到流传出来的折子时,便有不少人决定北归。
祖逖和王玄便是其中之二。
祖逖是去年洛阳粮荒时逃出来的,当时与他一起逃出来的足有百家。
洛阳粮食日渐减少,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往外逃,祖逖曾托人几次和皇帝进言,希望他能够迁都。
洛阳如此,已经是守不住了。
但皇帝被东海王裹挟,朝中诸臣大半因为利益不愿迁都,而祖逖已经能看见洛阳会陷于战祸,自然不愿再多留。
他就只能和邻里乡朋一起外逃,出京时,又在路上碰到了一些逃亡的百姓,大家便结伴而行。
他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带着家小逃到了泗口,今日看到赵含章的折子,他心情澎湃,当即决定去洛阳投奔赵含章。
祖约对此很不能理解,“阿兄,我们好不容易才从洛阳逃到这里来,一路上遇盗贼险阻,才刚到泗口,为何又要回去?”
祖逖道:“我们逃是因为看不到前路,洛阳没有活路,所以只能外逃求存,但现在洛阳又有了活路。”
他道:“晋绝对不能失中原,否则匈奴铁骑长驱而下,江北再难保住。”
祖逖将从书商手里买到的小册子拿出来道:“这是豫州赵含章进言陛下的奏章,这里面论尽了天下大势。”
“现在来看,赵汉的确威势汹汹,我等难以掠其锋芒,但书上也说了,赵汉乃匈奴、羯胡和汉人混杂,其中匈奴和羯胡占了多数,他们多以放牧为主。”
“农耕对放牧,我们的骑兵是差,但守城之战,我们不惧,只要粮草足够,我们完全可以将失土一点一点再抢回来。”祖逖目光闪亮,“何况,赵汉也不是铁桶一块,刘渊想要以汉治国,但他手下各部族首领和将军却不认同,他有六子,其中四子刘聪军功卓著,聪明才智远在长子之上,他却久不立太子,你且等着,只待刘渊一病,赵汉便可图谋。”
祖约:“可赵汉的大将军们都不是吃素的,我们几次交战都被压着打……”
“哼,我们是被压着打,但他们也没讨到好,他们有大将军,难道我们没有吗?”祖逖道:“苟道将连败汲桑、吕朗、刘根、公师藩和石勒等人,虽然他这一年来时有荒唐之举,但武功在那,晾也差不到哪里去;赵含章也连败石勒、刘景、王弥和刘聪等人,她手下又有北宫纯那样的猛将,只要两边一心,完全可以将失土收回。”
祖逖越说越兴奋,道:“若能抢回并州和冀州,那大晋之后外患暂消,百姓便可安居乐业,不受战祸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