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含章直接举列道:“他当时从我那儿骗了两个半的饼子,事后给了侄子侄女们半个饼子分食,剩下的两个则藏起来留在以后,又去摸村长家的青苗,我问过他,他说当时他们叔侄几个都饿了两天,已经不能再饿下去,他想要活到秋收,就必须吃青苗,他打算偷村长家的一些,再吃一点儿自家的,留下的青苗到秋收时应该有些收成。”
“他还打算秋收后带着粮食就走,直接逃税离开,”赵含章含笑道:“您看,多聪明的一个人啊,甚至连去处都想好了。”
汲渊:“……您别忘了,他逃的是您的税赋。”
赵含章不介意的挥手道:“若是治下百姓活不下去,逃就逃了,为了活着,我允他们逃税。”
汲渊默然不语。
赵含章微微坐直,身体还微微前倾,目光清凌凌地看向汲渊,“先生,如今我们用的人虽然老实,却少了一份进取之心,只会听命行事,一举一动皆要我们指挥,这是不行的。”
“这样的人只能做吏,不能为管事,而如今我们拥有的不是一个县两个县,而是整个汝南郡,事情庞杂,若什么事情都要请示我和先生,那我和先生得多累?”赵含章道:“尤其是先生,先生大才,我身边离不得您,若是累病了,含章怕是要羞愧难安了。”
汲渊这才没再反对,嘴角翘了翘后道:“女郎把人收服以后就送到我身边来吧,我来带他。”
赵含章便高兴的应下。
傅庭涵听了全场,见他们都恢复了正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才慢慢消下去,他转手将自己批阅过的卷子递给赵含章,“这三份是可用的,其他的我认为都应该落选。”
赵含章惊讶,“淘汰这么多?”
她伸手接过。
来参考的人良莠不齐,有些只是认得几个字便跑来考试,赵含章和傅庭涵都不介意,因为现在底下的吏员他们也很缺,只要对方态度端正,人品够,他们并不介意先把人收进来,再慢慢的培养。
但这里面有些人就是来投机倒把的,看他们写下的零星内容便可知。
赵含章为何开头就用“在其位谋其政”做题?
为的不就是筛选掉当下士族中公认的,名士当自风流,而不应耽于俗务的观点吗?
说白了,她选人就是选要干活,会干活的人,要是看不起俗务,趁早别来。
赵含章翻动着手中的卷子,认为傅庭涵批阅的一点儿问题也没有,转手交给汲渊,“我觉得庭涵分得很对,先生看看。”
汲渊随手把自己筛选过的卷子给她,“赵云欣和孙令蕙的卷子都在我这边,我倒觉得这俩人可用。”
赵含章一听,立即翻出俩人的卷子看。
别说,俩人的答题胜过参考的大部分人。
尤其是孙令蕙,很令赵含章惊喜啊,虽然她的卷子明显没写完,但那是因为她写得太多了。
在其位谋其政上,她写道:“为官者便是要敢作为,敢担当,各司其职,则天下安定。”
她道:“如今天下不安,便是因为上位者在其位不谋其政,而不在其位者却又谋其政……”
赵含章看得喜滋滋的,“此人我要重用。”
取中
汲渊:“……女郎不看她后面写的公文吗?”
赵含章瞥了一眼,不在意道:“她这是没接触过公文,这个不打紧,放在身边慢慢教便是。”
“思想很重要,她能有此见识,可见是个聪慧之人,且还是同道人,可用。”赵含章顿了顿后道:“可大用!”
“世间多少名声在外的名士且没有她这番见识呢,”赵含章把卷子递给傅庭涵,“你觉得呢?”
傅庭涵一目十行的扫过卷子,点头,“的确。”
赵云欣的公文范例就写得极好,赵含章看到了熟悉的行文,挑了挑眉道:“云欣这封公文写的颇有其兄风范啊。”
汲渊就笑了笑道:“赵宽这个县令当得不错,灈阳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到底是年轻人,心思要活络些,直接截留了不少从灈阳路过的客商,现在有很多客商在灈阳买琉璃制品和纸张,分薄了上蔡和西平的客商。”
赵含章不在意,不管是灈阳、上蔡还是西平,不都是她的地盘吗?
三儿子也是儿子,他只要是光明正大的抢,不够阴私手段,她这个老母亲便睁只眼闭只眼,
所以赵含章道:“常宁和柴县令要是有本事,大可以把人再抢回来。”
汲渊:“常县令听到这话该伤心了。”
赵含章只当没听见,认真的审阅起手中的文章来。
最后他们只挑选出了十二个人,不过这只是第一道关卡,说不定后面丢在竹篓里的人表现好又能出来了呢?
下午的题目全是有关于律法的,是汲渊和赵含章从辖下各县近半年的案子里挑选出来的。
若考生为县令,他们要怎样判决。
真是……五花八门什么答案都有啊。
有个人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