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长辰稳住了闵氏,立刻回头看向梁羡,梁羡点点,闵长辰便道:“今日新君入都,却被我闵氏之人阻拦,是谁给你们的胆量?!”
是谁?自然是闵谦之了。
闵谦之是最不想公孙夙即位成为新君的,都城守门的官员全都是闵谦之的党派,因此公孙夙到了门口,却被阻拦,根本无法入城,梁羡只好让公孙夙在城外等候,自己与闵长辰先行入城,夺下闵氏族长之位,这样才能发号施令,让闵氏之人大开城门。
闵氏族人一听,眼下已然没有闵谦之罩着他们,干脆把所有的过失都推在闵谦之的头上,连连磕头道:“宗主明鉴!宗主明鉴啊!都是闵谦之那个贼子,都是他的吩咐,我等身为族人,不敢不从啊!”
闵长辰冷声道:“还不下令,打开城门,迎接新君?”
“是!是!”
闵氏族人连滚带爬的前去传令,城门轰隆隆大开,恭恭敬敬的将公孙夙迎接入内。
梁羡骑在马上,对公孙夙招了招手:“走罢,进宫,宿公是时候即位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宿宫而去,宫殿大门紧闭,公孙夙离开宿国这些年,守卫换了一茬儿又一茬儿,自然不会有人识得公孙夙,但他们识得闵长辰。
闵长辰亲自护送,冷声道:“打开宫门,迎接新君。”
守卫一愣,赶忙连滚带爬的打开宫门,跪拜了一地:“恭迎新君!恭迎新君即位——”
“恭迎新君即位——”
山呼的喊声,从宿公的皋门开始,一直传到库门,再传外朝的雉门,治朝的应门。
应门内,政事堂中,宿国的卿大夫们正在办公,听到外面传来的喧哗声,纷纷跑出来查看情况。
“怎么回事?”
“听说是新君来了!”
“什么?新君?大行人在何处?快,去通知大行人!”
“大行人?”梁羡笑着走出来:“你们指的是他么?”
梁羡挥了挥手,虎贲军押解着枷锁加身的闵谦之上前,朝中卿大夫们一看,均是惊骇的掉了下巴。
“这……这……”
梁羡笑眯眯的道:“闵谦之冒充闵氏族人,扰乱闵氏血脉,有老宗主的遗书印信伪证,你等还有什么话可说?”
卿大夫们完全反应不过来,朝局变化的实在太快,有人干脆咕咚跪下来,扣头道:“闵谦之扰乱闵氏血脉,罪大恶极,我等……我等被他蒙蔽日久,实在惭愧!卑臣拜见新君!君上万年——”
有人见风使舵,就有人见坡下驴。
“拜、拜见新君——”
“拜见新君!新君万年——”
治朝政事堂门外,卿大夫们跪拜了一地。
公孙夙站在跪拜的众人之间,被团团簇拥着,朗声道:“不知者无罪,念在尔等被奸臣闵谦之蒙蔽,孤既往不咎,然……若有再犯,数罪并罚!”
“谢君上——”
公孙夙转头对淬火道:“将叛贼闵谦之押解入宫中牢营,替换所有宫中禁卫与虎贲军。”
“是,君上!”淬火干脆利落的应声,立刻离开去替换禁军。
公孙夙被卿大夫们簇拥进入治朝大殿,众人跪拜作礼,公孙夙道:“今日孤初入都城,还有许多不足之处,需要各位卿大夫不吝赐教。”
“卑臣诚惶诚恐!”
公孙夙又道:“三日之后,孤正式即位,希望届时各位还会像今日一般恭恭、敬敬……今日便先散了罢。”
“卑臣敬诺!”
羣臣散去,治朝大殿中只剩下自己人,公孙夙立刻笑道:“怎么样?我这个架子端的,还行么?”
梁羡笑道:“差强人意罢。”
闵长辰拱手道:“君上,卑臣有一事禀明。”
“大司农,”公孙夙道:“但说无妨。”
闵长辰蹙眉道:“罪贼闵谦之虽已落网入狱,但是闵谦之背后的族群之中,不可不防,因此卑臣斗胆劝谏,还请君上早日处决大辟闵谦之,否则……后患无穷!”
大辟的意思便是砍头。
闵长辰虽为人没有闵谦之那般刻薄,但他纵横在朝野这么多年,也深谙一个道理——斩草除根。
若是不将闵谦之的势力一刀两断,那么接踵而至的便是各种各样的麻烦。
公孙夙眯起眼目看向梁羡,道:“梁公以为呢?”
————
宿宫圄犴。
闵谦之脖颈上架着厚重的解锁,被关押在宿宫最严密的圄犴牢房之中。
“吃饭了!”
一个牢卒走过来,将破碗随手扔在地上,那碗里黑漆漆的也不知是什么,砸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肮脏的汤汤水水飞溅出来,弄脏了闵谦之的袍子。
闵谦之低头盯着那只破碗,仿佛陷入了沉思。
踏踏……踏踏……
一个黑衣之人走入圄犴,站定在牢门之前。
是乌阳。
乌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