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羡走到使团队伍面前,笑眯眯的对藏在使团人群之中,蒙着面纱,垂低头,恨不能与自己脚背相面的舒国国女道:“国女。”
舒国国女吓得一个哆嗦,瞥斜了一眼梁羡,仍然不敢抬头。
梁羡尽量笑得和蔼可亲,道:“国女不必如此自卑,国女芳容并不丑陋。”
舒国国女睁大眼目,连忙捂住自己的面纱,似乎并不相信梁羡的话。
梁羡道:“敢问国女,孤是何人?”
舒国国女十足奇怪,哆哆嗦嗦的道:“是……是梁国的国君。”
梁羡点点头,就像道:“孤乃一国之君,一言不说天子九鼎,但自有八簋之重,重于泰山,孤从不说谎话,也不打诳语。难不成,国女觉得孤的言辞,比那骗子陈金石,还不可信?”
舒国国女连连摆手:“没、没有,小女并非这个意思……”
梁羡又道:“陈金石不过一个狂徒骗子,国女为何要信他的言辞?又为何要对他的言辞耿耿于怀?国女大可以相信孤的言辞,国女的面容并不丑陋,无需这累赘的面纱。”
舒国国女天生性子内敛,陈金石深知自己长相一般,想要攀附上如此高贵的国女几乎是不可能之事,因此总是变着法子的给国女洗脑,说她丑陋,别人都厌恶她,只有自己才不会嫌弃国女,久而久之,国女的秉性更加自卑,甚至这些年来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国女惊讶的看着梁羡,颤抖得道:“当……当真?”
梁羡一笑:“怎么,国女还是不肯相信孤?”
舒国国女摇摇头,没有说话,转身默默登上辎车,很快,辎车的车帘子放下,遮挡住了舒国国女那张戴着面纱的容颜。
白清玉就站在梁羡身后,将梁羡“撩拨”舒国国女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言辞也听得一清二楚,不由挑眉道:“看来君上也有失手的一日。”
梁羡挑了挑眉,很是自信的道:“是么?”
哗啦——
舒国国女的车帘应声打起,一个侍女从车上急匆匆而下,一路趋步小跑来到梁羡面前,十足恭敬的双手擎着一物,呈现给梁羡,道:“拜见梁公,这是国女送给梁公的,还请梁公不要嫌弃。”
——一方纱巾。
那是舒国国女用来遮面的纱巾!
梁羡笑道:“转告舒国国女,这般有意义的物什,孤会替国女好生保管的,盼望国女从今往后更加自珍自惜。”
侍女匆匆离开,登上辎车。
白清玉眯了眯眼目,他还以为舒国国女对梁羡的“撩拨”无动于衷,哪知竟把这等私密的面巾转交给了梁羡。
白清玉幽幽的道:“君上如此舍舒女不得,为何不干脆将舒女留下,迎娶入大梁宫?”
梁羡一笑:“丞相,你这言辞,说话这滋味儿,会令孤误以为丞相在吃味儿呢。”
吃味?白清玉一愣,是了,方才自己的语气有些古怪,这般一回味起来,的确说不出来的酸涩。
梁羡瞥斜了一眼白清玉,突然发问:“丞相前日晚间,可做了什么梦?”
梦……
白清玉又眯了眯眼目,心底里陡然想起那日沐浴时的“怪梦”,昏君梁羡主动坐在自己怀中索吻的场面。
白清玉面不改色,平静的道:“回君上,卑臣前日并未做梦,不只是前日,这几日燕歇,也未曾做梦。”
装!你就装!我都看到了!
梁羡懒得与这个绝世大白莲比脸皮,眼看着太子昭明便要登车,走过去几步,对太子昭明耳语了两句。
太子昭明平静镇定的面容,突然改变,仿佛大地龟裂出现裂痕,还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即将登车的邹安瑾。
邹安瑾敏锐的察觉到,梁羡一定与太子昭明说了什么,但距离太远,他又不会武艺,邹安瑾如何能知晓他们在“密谋”什么。
虽邹安瑾已然与梁羡结为异姓兄弟,但说实在的,邹安瑾有些怕梁羡,总觉得梁羡的骨子里是黑的,心窍里也是黑的,不知何时便会被他算计一番。
“启程罢,”梁羡摆摆手,笑眯眯的道:“孤便不远送了。”
他说着,又对太子昭明眨眨眼,神神秘秘的道:“舒太子,记得孤与你说的话。”
太子昭明没有言语,只是心事重重的对梁羡拱了拱手,道:“多谢梁公。”
舒国的两万精锐,梁国的两百车乘,粼粼而动,护送着太子昭明与舒国使团,浩浩荡荡的离开边境,往舒国的都城而去,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茫茫的黄沙之中……
梁羡负手而立,直到再也看不到舒国的使团,这才道:“回府署。”
梁羡登上御辇辎车,往辎车的软毯上四仰八叉的一瘫,从宽袖中将手机拿出来,点击了几下查看系统。
如今虽已经搞定了舒国的太子和舒国的丞相,可惜美中不足的是,舒国的二公子晦逃跑了,仍然下落不明。公子晦一日不落网,梁羡心里头便一日不安宁。
梁羡已然安排了姚司思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