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北上赈灾,司造局却一派轻闲之态。”
孟筠对他突来的敌意有些意外,随即了然答道:“司造局公务也很繁重,下官是受公主所托来府复命的。今日过后,便不会常来了。”
“如此甚好。”何缜笑着点头,侧身为他让路,“少司快进去吧,莫让公主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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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缜被撵出后,独自背着手,一路溜达到后花园。他选了个视野开阔的亭子,一边用手划拉着石桌上的残雪,一边回忆公主府的诸人现状。
他自觉摸透了路数——梁穹空有权力,孟少司空有爱宠,罗子昂和今早碰到的那个“宁公子”,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唯独江成璧地位超然,不好撼动。
当初他能投怀送抱换来公主亲卫身份,本领和手段必然缺一不可。其他人好打发,江成璧恐怕难办。
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若是他能为自己所用,倒是不错——仙姐原本想给成璧庶卿之位,却被梁穹鸠占鹊巢,想必他心中也有气在。最好不过联合江成璧之力对付梁穹。
何缜在角落里乱乱糟糟地寻思了一大通,直到孟筠送完图纸出门,迎面见成璧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宁生向他走来,立足疑惑道:“宁郎?你怎么了?”
宁生咬牙道:“佟辅导员托奴送表单给公主过目,天冷路滑,奴摔了一跤。无妨,不严重,已去府医处上过药了。”
自从生日宴后,宁生只觉自己倒了大霉。他醒来时未着寸缕,向奴仆打听,得知公主曾于深夜造访。酒后无知,他凭借想象拼凑出当晚情景,认定自己再次失身。
悔之晚矣,便想回厂静心,谁知一场突来大火又将他随身之物付之一炬。他没了歇脚处,只得回到留王府住着,每日处理不告而别的陆阳留下的烂摊子。
今日受了佟辅导员托付,硬着头皮来找公主汇报,在府门前偶遇一位神秘少年,那人同他聊了两句,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他竟膝盖一麻,转身时重重摔在地,差点站不起来。
“最近奴的运气,着实有些差。”
成璧将摔瘸的宁生扶进去,而后空着手出来,花园亭中闪出一个身影,远远地对他招手。
左右也是闲着,成璧向何缜走去,对方亲切唤他道:“又见面啦,江师兄。”
“你为何在此?”
何缜道:“仙姐正在会客,我稍等一会儿。见到江师兄也在,正好有问题请教。”
成璧对他印象不佳,只冷冷抱着膀子道:“什么问题?”
“与师兄不打不相识,上次江师兄破我的剑法,竟然仅用三招,着实令我佩服。我这招‘临水拂花’从来用着不爽利,可自己琢磨又不得要领……”
何缜说着,拾了截枯枝当剑耍上几招,成璧本来不想理他,可这么多年来几乎无人跟他讨论武学,他忍了忍,还是按捺不住心中雀跃,解释道:
“发力不对,握剑太紧太僵,此招是这样用的……”他如此这般地比划一下,何缜一点即通,双眼发光道,“果然!不愧是师兄啊!”
成璧罕见地因称赞感到愉悦,大方解下自己的佩剑递过:“你拿真家伙试试,我看你理解了没有。”
何缜刚抽出剑身,就两眼放光赞声“好剑!”他上下左右端详着,又啧啧称赞道:“看着像是荣阴郝家的锻造工艺,价值不菲,江师兄好大的手笔啊!”
知——音——难——觅。
这一瞬成璧想起很多,他想到上次前桥说他攒钱买的新剑像根烧火棍儿,想到梁穹对打打杀杀毫无兴趣,想到罗子昂虽是朋友却如弱柳扶风,想到府中其他侍卫都是朝廷配发武器,从未见过世面——惟有他如锦衣夜行,买了好兵都不知和谁炫耀。
他本对何缜有些成见,如今也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兴致勃勃地指点了何缜好几招。心怀鬼胎之人起初奉承居多,如今对他也有了实打实的拜服。
“我那日还同师兄动手,实在班门弄斧了。”
成璧大大咧咧道:“同门切磋而已,别多想。”他顿了顿,又好心提醒何缜,“不过你那日的确鲁莽,哪能当着公主亮兵器?京中规矩森严,尤其是在公主府上,遇到那‘较真之人’就说不清了……我们习武者性子直率,莫因一时不察吃大亏。”
“愚弟受教。”何缜连连点头,“我和师兄投缘,还想多聊聊,不知师兄可有闲暇?”
“只要她不出门,我就很闲。”成璧将石凳上的雪拂去,坐在何缜身旁问道,“你想聊什么?招式、心法,还是煅剑?”
何缜摇首笑道:“都不是,我想聊聊有关仙姐之事……冒昧请教,师兄是怎么做到被仙姐盛宠至今的?”
他问罢,成璧的神色瞬间变得古怪:“‘盛宠至今’?你恐怕有些误会……”
“师兄莫要谦虚。”何缜道,“说实话,我无心与师兄争宠,只是从未侍奉过妻主,难免忐忑不安,想师兄帮忙指点一二。”他见成璧犹疑,压低声音进一步问道,“不知师兄在碧州时,修习的哪种房中术?”